*雙胞胎abo
*vjin
00.
「唔⋯⋯」一絲咬不住的細吟在門板扣上前從隙縫中漏出來,不遠不近,昏暗的光線中隱約能看見兩道朦朧的人影漸漸靠攏,交疊。在金家那嚴肅又古板的學習室裡。
蓬鬆的軟髮蹭著下巴,沉重溫熱的在胸前呼出一團濕氣,不只是胸前的肌膚,熱意似乎都要穿透將胸腔裡鼓動的心臟給吹化了。
01.
早晨。
金泰亨陰著一張臉,被父親愛看的晨間新聞播報聲鬧得一早就心煩意亂,精心準備好的早點只被臨幸了一口就被扔到一邊不願意再動,他泯了一口哥哥替他倒好推到手邊的牛奶,冰涼的牛奶在杯壁凝聚了一層的水珠,手上滑膩的濕氣讓金泰亨皺了皺眉,連最後一點食慾也被消磨全無。
金碩珍就和他一點都不同。他看著從小擁有良好教養的哥哥端坐著,背脊挺得直直的,一臉認真的看著桌上寫滿筆記的課本,唯有金泰亨能從他咀嚼的速度和愉悅的眼神看出他非常享受美味的早點。
金泰亨忽然有點嫉妒,純天然的腦袋,想著也就只有食物和習題能入得了他腦中了。
在他胡思亂想時沒看見對面人望著他失神的臉龐輕輕勾了勾嘴角。金碩珍幾乎是在他開始愣神的瞬間就注意到了。
雙胞胎的同步性是很奇妙的,感觸、情緒、甚至感情,就像有透明的紐帶一樣緊緊將他們纏繞在一起,及其親密的血緣關係讓他們親近的不分彼此。金家家教甚嚴,自從他和弟弟能提起筆來時就總被關在屋子裡念書,為了讓他們從小就意識到競爭的重要性,兩張小小的書桌沒有靠在一起併放,而是正對著放,意在讓他們抬頭就能看到另外一方更加認真的樣子,更不敢鬆懈。可就算他們的父親這麼用心了,也抵不過融入在血液裡的親暱,雙腿一伸直兩個小小的腳板就能碰觸在一起,就算不用抬頭也可以感覺到對方,默契地躲過父親和家教的視線,在令人喘不過氣的學習室悄悄給彼此一點安慰。
放在現在也是如此。
習慣性的替金泰亨把剩下的早餐打包好,添進一些蜂蜜到罐子裡後倒進牛奶,他對著媽媽投去抱歉的眼神,順手就牽著還在愣神的弟弟起身。他的運動細胞沒有金泰亨那麼好,走路總是慢吞吞的,再繼續等他發呆下去就要遲到了。
兩個人背著書包一前一後從家門出來,搬家公司正把一箱箱的箱子和傢俱搬進隔壁那間一直在裝修的房子。他聽見金泰亨冷哼了一聲後安撫的朝他看過去,心裡卻鬆了口氣,這吵了他和金泰亨兩個月不得安寧的裝修終於劃下句點。
有著嚴厲父親的兩人成績都不差,分在學校的前段班,他們雖然總是形影不離但也有著各自的交友圈。金碩珍進了教室便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和一個個同學打招呼,同桌的好友李在煥看見他就神神秘秘地圈住他肩膀,掀開一片衣角要他看。
「⋯⋯這是?」金碩珍詫異的抬頭看向他。
「紋身啊。但這只是暫時性的Henna,我還在挑適合的圖樣呢,到時候真的要刺上去的。」
李在煥戳了戳腹上的紋身,得意的不行,對目不轉睛盯著看的金碩珍問:「你也想弄一個嗎?」
金碩珍愣了愣,還來不及回答,身後一聲熟悉的聲音不爽地朝他們兩個道:「李在煥你擋路了。」
「哇!金泰亨你碰到你哥的事能不那麼雙標嗎,明明他也在這你怎麼不說他,他就沒擋到你的路?」
「你說對了。那是我哥,能和你一樣嗎。」語畢金泰亨嫌棄地朝他笑了一聲,擠開靠在哥哥身上的手,越過他牽住金碩珍。「哥不是說好到學校要陪我一起複習英文嗎?沒有你成績出來了我會被爸爸唸死的。」
金泰亨成績哪裡會有什麼問題,模考的分數穩穩的佔了校排前五,就算要他現在立刻去考高考成績都不會差到哪去。李在煥還在旁邊碎碎念抱怨金泰亨兄控,金碩珍無奈地盯著交握著的手,暖洋洋的熱源從指尖傳來,金碩珍不看都能肯定身邊的人眼底的溫度也一定與他的掌心一樣溫暖。
「走吧,不是要唸書。」誰說只有金泰亨是兄控。
「哇,真受不了你們兩兄弟,老膩在一起也不嫌噁心。」李在煥立刻回敬他一對白眼。
金碩珍被不耐煩的金泰亨拉著,從書包裡抽出課本後回頭指了指他的腹部,「別抱怨了,還有,那個我會考慮的。」
金碩珍被帶到金泰亨的座位,不客氣的坐在遲到王朴智旻的位置上翻開課本。既然金泰亨開口了那就得乖乖陪他念書。
「考慮什麼?哥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沒説什麼啊。」金碩珍視線都沒從書上挪到人臉上,手邊解著題,漫不經心地道。
金泰亨嘴角微微下沉,堅持不懈:「那你為什麼指著他下半身說要考慮?和一個alpha?你們想做什麼?」
「哥,你甚至還沒分化。」
「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只是在討論Henna而已,話都沒說幾句就被你打斷了,你快給我唸書,不要影響我小考。」金碩珍耳朵瞬間紅了,隨便撿了本課本扔向他。
金碩珍沒想到這麼大反應反而更讓人誤會,臉頰紅彤彤地低頭猛刷題,被金泰亨露骨的眼神死死瞪著也不抬頭,忽然聽見對面那人輕輕嘆息了一聲,一隻膚色暗了他許多的手闖進視線裡,唰唰唰地用自動筆在習題本上圈了整整一排。
「錯了。」
02.
整整兩天了。金泰亨在那天過後不跟金碩珍交流已經兩天了。那天他小考考得一塌糊塗,從小到大他就沒考出過那種離奇的分數,他甚至不敢將考卷帶回家去,就怕父親看見了又要對他失望。
金碩珍在三樓的校舍上遠遠看金泰亨在籃球場上打球,無聊地把他手中的球和動作轉換成數字列了幾個公式,把機率反覆計算來計算去後又將紙揉成一團。
反正金泰亨總會贏。
他從小運動就不在行,不經熱又不經累,還厭惡和人有肌膚上直接的接觸,金泰亨就不一樣了,和他完全相反,從小蹦蹦跳跳地長大,運動細胞也好,還跟誰都能勾肩搭背、黏黏膩膩的。
打得熱火朝天的比賽在哨聲響起的瞬間結束了,也打斷了他的愣神,金碩珍瞇起眼仔細想看清逆著光的弟弟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一把摟過身旁的隊友,在歡呼和笑聲中親密又自然的擊掌擁抱。
灑落在金泰亨身上柔和的日光像為他渡上了一層金形成美好又柔和的畫面,那畫面中卻沒有他。
心裡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煩躁,似乎是感應到雙胞胎哥哥心底的焦躁,金碩珍看見金泰亨抬頭往校舍的方向看了一眼,金碩珍敢肯定金泰亨一定看見他了,但金泰亨沒有任何的動作,眼神也沒有多停留幾秒,片刻後便回過身,接過了女孩子遞過去的飲料。轉過身的樣子和兩天前一樣冷冰冰的,金泰亨還在和他置氣,金碩珍卻不了解他是為了什麼。
手機忽然震了震,訊息窗口跳了出來,金碩珍見不是金泰亨失望的嘆了口氣,慢吞吞地解鎖手機點開訊息。
『珍哥!我看見你啦!你先別走,等等我們一起回家呀!』
還有一連串小兔子的貼圖。
金碩珍放下手機往操場看,被金泰亨摟著的田柾國興奮的朝他蹦蹦跳跳的揮手。
這個剛搬家來的鄰居弟弟和他十分投緣,隻小他和金泰亨兩歲,兩天前他和金泰亨鬧僵了,一前一後的回家,隔壁屋子已經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晚飯過後沒多久田媽媽便帶著田柾國來拜訪了,金碩珍去開的門,扯著媽媽衣角站在他身後的男孩垂著頭,被媽媽扯到前面來打招呼時金碩珍才看見他的臉。圓潤水亮的大眼讓他看起來視覺年齡更小了一些,拿著年糕糥糥地彎下腰用敬稱和他打招呼。一下子金碩珍就不爭氣地選擇原諒了他們家吵了許久的裝潢聲。
金泰亨似乎也一樣,挺喜歡這個從釜山搬來的弟弟,還特地帶著剛轉學的他融入學校,讓他和球隊一起打球。
金碩珍回了個『好』字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慢慢的走向球場,他手上拎著剛從投幣飲料機出來的飲料,冰涼的冷意稍稍解了點暑氣,他看著進入視線裡的金泰亨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手心漸漸濕膩,不曉得是因為緊張流的汗還是飲料上凝聚的濕氣,他目光聚焦在金泰亨手裡還沒開封的可樂,一心只想用手上的運動飲料換掉它。
他不清楚他為什麼在意一瓶可樂,在他們沒有冷戰時金碩珍並不會在校舍裡讀書,而是在球場邊緣大樹的陰影下看書,耳機隔絕了大部分的聲響,他只是時不時會抬頭看看比分,看看弟弟進球的英姿,感受他同年齡的弟弟散發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就當是他替自己也運動了。金泰亨從來不會接別人準備的毛巾或飲料,就喜歡喝他水瓶裡的白開水或是他喝到一半的奶茶,汗也不擦就坐在他身邊慢慢地迎風晾乾,乖乖等他看完書再一起回家。
「珍哥這是給我的嗎?泰亨哥有好多女孩子給他準備飲料我都沒有呢,好渴啊。」田柾國可憐兮兮地朝他道。
金碩珍頓了一下,含糊地發出意義不明的嗯聲,手裡準備遞出去的飲料也轉了個方向,可有個人更快,田柾國碰都還沒碰到那瓶飲料。
「你才來兩天,之後就會有的。」金泰亨朝女孩堆努了努下巴,將手裡的可樂拋向他,「抱歉啊,我哥哥的飲料只能給我。」
「啊!泰亨哥太狡猾了,那是珍哥要給我的!」
「是嗎。」金泰亨揚起眉,挑釁地朝金碩珍那看。
「我敢肯定這是給我的。」
金碩珍罕見的沉下臉,轉頭就走。
田柾國才來兩天,雖然受他們照顧但跟他們其實還沒那麼熟,更不曉得他們之間在鬧什麼脾氣,看著兩個哥哥都冷著一張臉以為自己做錯事了也不敢說話,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三個人的影子在夕陽下拖了長長的隊伍。
金碩珍是態度最先軟化下來的,回頭時看見田柾國垂頭喪氣的背著書包跟在後面,他停下腳步,心不在焉的人走沒幾步就撞上他,金碩珍摸了摸他的頭,溫聲問:「對不起啊柾國,哥哥們情緒不好遷怒你了,熱吧?我帶你去吃冰吧。」
炎夏酷暑,心底強壓不下那異樣的躁意,在他悄悄望向金泰亨那看見同樣暴躁的雙眼時徹底點燃,他覺得熱,覺得惱怒,手腳卻愈發冰涼,一是想通了那來的莫名其妙的佔有慾,二是為自己一瞬間的念頭感到荒謬、害怕。
他以為消暑的刨冰吃下去後能減緩一些,但是胃裡沉甸甸的寒涼反而對比了悶在胸口的熱意,連夜裡的夢境都荒腔走板,本該定義為噩的噩夢卻綺麗的美好,夢裡的金泰亨沒有下午銳利冰冷的模樣,眼神柔軟,指尖冰涼,舒緩了夏日的躁動,熱全從金泰亨替他創造的出口洩了出去。
醒來後金碩珍哭了,愧疚的、羞恥的。轉身背對另一張床的金泰亨,他碰了碰臉頰,眼淚是冷的,手腳也是冷的,全身滑膩冰冷的無法忽視,唯有胸腔還是那麼熱。
03.
「醫生,分化不會影響到兩天後的考試吧?」
方醫生看著他的資料沉吟,柔聲的安慰:「應該是不會的,但是還是要注意身體的變化,定期來檢查,現在天氣熱比較難能提早發現熱徵,如果能提前入院觀察的話當然是最好的,但考慮到你要高考⋯⋯總之時間就是在這幾週,情況有不對就趕緊打給我啊。」
金碩珍第二性徵出現的比別人晚得太多,全校的高三生就只剩下他一個還沒分化,金泰亨早在標準年齡十六歲時就已經分化完成,第二性徵和金家大部分人一樣,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身為雙胞胎哥哥的他肯定也是個alpha。金碩珍倒是對於性別沒有要求,只要不影響到考試怎麼樣都行。
「珍珍,今天去看醫生怎麼說?你怎麼不讓泰泰陪你一起?」金母見兒子回來了放下手邊的事,從冰箱倒了杯冰鎮西瓜汁給他,「爸爸也很關心結果,還不是怕你們影響到考試發揮,他啊就希望你們倆成材。」
「媽媽,醫生說沒事的,你不要擔心。」金碩珍接過果汁,淡淡地笑。父母的期望織就了巨大的網,壓力束縛的他喘不過氣,對上金泰亨熱切的雙眸時他眉頭瞬間一皺。金泰亨是浸淫在愛裡長大的孩子,他想用哥哥的身份擋在金泰亨身前,擋住壓力,希望他身後唯一的弟弟永遠都是那個活在蜜泡中長大的小王子,但是事實和想像中的一點也不一樣,金碩珍什麼都差他一些,只能更加的努力才能追上他的腳步,負責完成父親巨大的期待的也是他而不是金碩珍。
他的痛苦在金泰亨十六歲分化成alpha後更加劇,壓力一下子全落到弟弟身上去,他卻不能鬆口氣,反而更加的緊繃,隨著弟弟被留在學習室裡的時間變多,展開笑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的壓力像是滾雪球般地越來越大。
「我去讀書啦,一定會考好的,不會讓爸爸失望的。」
考完試那天是個大晴天,金碩珍已經熱到無念無想了,考試發揮得挺正常的,他想應該考得還算不錯吧。
他和金泰亨教室分開在校園的兩端,其他人倒是跟他很近,金碩珍鐘響交卷下樓時在人流中有些茫然,放在平時他跟金泰亨肯定考完是要一起去吃飯放鬆的,現在他單方面對親弟弟起了微妙的心思後他就不是那麼想靠近金泰亨了。更何況他們還在冷戰當中。
「碩珍!傻愣著幹嘛?」李在煥忽然從他身後搭上他的肩。
金碩珍回過神,下樓的人潮中有人擠了一下,讓他往李在煥那靠的距離更緊密,「你等下有約嗎?要不要一起去吃烤肉?」
「今天嗎?有點事可能不行,你找征桓去吧。」
李在煥神神秘秘的靠近他耳邊,低聲地說:「今天要正式去把圖案刺上去了,保密喔,我媽知道了他會殺了我的。」
「已經決定好了嗎?真的要刺?同樣的位置嗎?」金碩珍碰了碰他的腹肌,那裡的henna早就淡化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是啊。」李在煥點頭,摟在他肩膀上的手輕輕捏了捏,「我看你別找征桓了,趕快跟你弟和好吧。」
金碩珍茫然抬頭,朝李在煥努著下巴的地方看過去,金泰亨站在校舍前的空地,那個位置正好正對著樓梯能看見從那下來的人,他額前的瀏海濕的一縷一縷的垂下來,大概是提前交了卷從另一端的教室跑過來的,不曉得在烈陽下等了多久,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碩珍?你臉怎麼這麼紅?」李在煥碰了一下金碩珍泛紅的臉,「中暑了嗎?」
「太熱了⋯⋯」金碩珍搖搖頭,垂下眼喃喃地道。
李在煥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金碩珍,這兩兄弟最近怪得很,吵架都吵得不正常了。他皺了皺眉,上前和金泰亨打了招呼,這兄控小子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的樣子。
「金泰亨考得怎麼樣啊,特地來等碩珍的嗎?」
「在煥!我們一起去吧,你不是約好時間了嗎?」金碩珍沒給金泰亨回答的機會,伸手攬了李在煥的手,「泰亨先回家吧。」
金泰亨面無表情的臉似乎更白了些,嘴角下沉的弧度越來越大,冷冷地看著金碩珍:「我不回家,我約了智旻要一起去吃烤肉,要去他家看漫畫,我在等他。」
「那好。我們先走了。」金碩珍拉著李在煥越過金泰亨,指尖輕輕的碰觸到,柔軟又滿是濕氣,他攢緊拳頭將手收回自己的口袋,走了兩步,忍耐的臉色挫敗,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金泰亨。
烈陽下被暖黃色日光包圍的人冷硬地站在那,身邊的溫度被盡數抽離,像是被世界給遺棄了的樣子。
04.
隔天金碩珍就感冒了,他前一晚在陽台上的藤椅看漫畫等金泰亨回家,入了夜也沒等到人,和朴智旻確認了金泰亨要外宿後便昏昏沉沉地爬回床上,蜷縮成團躺在金泰亨的床上,呼吸著金泰亨的氣息,想聞到洗髮露以外那個他怎麼樣都聞不到的alpha的味道。他想和金泰亨說清楚,他不想和他冷戰了,想和他說話,他用力地想,希望雙胞胎的奇妙感應能將他的渴求傳達給弟弟,更想知道他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有沒有他。
迷迷糊糊睡到後半夜,天色朦朦微亮,他瞇著眼感覺有個人正站在門口看著他,他腦袋燒成了一團糨糊,咕噥著喊了一聲金泰亨的名字,等不到回應只能失望地把一切歸為夢境,又沉沉睡去。
夢中一隻又涼又軟的手擦過他滾燙的額頭,帶去髮梢的汗珠,隨後輕柔的、像棉花糖一樣柔軟的溫熱印在他的鼻尖,他的唇上。
他聞見一股清新的橙香,像是幼時母親在午睡前給他和金泰亨剝開新鮮的葡萄柚,汁液噴灑出來,家裡都是那股好聞的味道。
只養了半天病金碩珍就掙扎著起床,照理來說考完試後就可以不用去學校了,但他答應了田柾國要去看他比賽,也想去球場看看他那個一夜未歸的弟弟。
他才剛彎出自家大門就看見正準備回家的金泰亨,金泰亨皺著眉一臉陰鬱,看見他時嘴角又明顯更下沉了一點,撇了一眼隔壁的田家,自嘲地笑了笑。
「不用去,比賽取消了。」金泰亨推了他一把,把他又推回院子裡,一手將外門給甩上。「田柾國他分化了。」
「他太不注意了,差點引起學校的混亂。」
金泰亨一臉的不適,明顯相當排斥信息素。意志力薄弱的alpha很容易被分化的發情熱影響,尤其金泰亨這種分化不過才兩年的年輕alpha,他強忍著噁心,一點都不想在哥哥面前示弱。
可見金碩珍還無知無覺的說著想去探望田柾國的話讓他更加暴躁,抓著金碩珍手臂越來越用力,傷人的話一句句脫口而出:「哥就這麼喜歡alpha嗎?李在煥一個還不夠?你很希望田柾國也分化成alpha吧?你就這麼想做omega?」
「金泰亨!」金碩珍吼了一句,瞪大眼看著眼前的人,明明還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明明還是那個他看一眼就心軟的人。他怎麼都不敢相信金泰亨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甩開金泰亨,一手拍開他又來抓的手,冰冷地道:「真是夠了⋯⋯我受夠了。」
金泰亨聽著門被開啟又被甩上的聲音,被金碩珍甩掉的那隻手僵硬的垂下,又酸又麻的疼痛從那泛起,展開至全身,金泰亨覺得他好像就要這樣碎了。
等待的人由哥哥換成了弟弟,金泰亨坐在藤椅上無神地望著家門口,隔壁鄰居家裡先前噴湧而出的信息素已經收起,漸漸趨於平和,田柾國分化後也達到了性成熟,能讓他感到防備的信息素也昭示著他的第二性徵。
金泰亨忽然很希望他的哥哥永遠都不要分化,沒有達到性成熟他就永遠不會有標記的那一天,他能永遠待在無知覺的哥哥身邊,汲取他身上所有的溫暖。
金泰亨睜著眼等了一整夜,凌晨時金碩珍才渾身酒味的被李在煥送回來,他從別人臂彎裡接過哥哥,一句話也不說,瞟了李在煥一眼後將信息素覆蓋在懷裡的人身上,將手收的更緊了。
他無聲的挑釁和敵意被李在煥的輕笑化解,他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好友,又看了看金泰亨緊抿著唇一臉緊張的樣子,朝他擺了擺手,慵懶地道:「他很在乎你,別犯傻了。」
「關你屁事。」金泰亨瞪著滿是笑意,看起來也醉醺醺的男人。
金碩珍病沒好,又喝了酒受寒,回到房裡時到浴室吐了一回,因為難受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冷冷地推開金泰亨抱他的手,卻又犯迷糊上錯了床。金泰亨見到向來正經的哥哥撲在他枕頭上嘟囔著抱怨怎麼可以在他床上吃水果時好氣又好笑,心軟的一塌糊塗,捧著熱水毛巾心甘情願的給他擦臉擦手腳,金碩珍也任由他弄,眼神迷離。
他在外面吹了一個晚上的風,體溫涼的金碩珍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他像小時候將頭枕進哥哥懷裡,金碩珍卻悶哼了一聲。
金泰亨一臉疑惑,立刻起身要檢查他是不是受傷了,才撐起一隻手臂又被金碩珍扯著躺回去,他的嘴唇不小心撞在金碩珍的脖子上,觸感又香軟又溫熱,金泰亨眨了眨眼,輕輕用鼻尖又輕蹭了兩下,小心翼翼地縮在那個位置抱住他的腰,悄悄的又親了幾下才閉上眼睡了。
金碩珍在清晨發起高熱,金泰亨察覺金碩珍體溫不斷的在升高,東翻西找的找退熱貼,將一家人都吵起來了,母親擔憂地坐在床邊看顧金碩珍,父親卻一臉不悅,皺著眉問:「當初泰亨分化時是不是也先發高燒的?你到底怎麼做母親的,孩子的事一點也不關心。」
金泰亨垂著眼聽他們低聲吵起來,吵著吵著聲音就漸漸遠了,金泰亨注意力也沒放到他們身上,坐到床沿握住金碩珍的手。
哥哥是真的要分化了嗎?
如果哥哥和他一樣分化成了alpha他會不會從此再不想靠近他,慾望和露骨的喜愛是不是會隨著信息素的變化一起消弭?如果是beta呢?平凡無奇又沒有生育價值的哥哥會被父母厭棄嗎?如果,如果是omega呢⋯⋯?是不是他就能⋯⋯。
金泰亨的思考被金碩珍痛苦的咽嚀聲打斷,他手無意識的撓著胸口,上衣的領口被他扯開,入目的白嫩肌膚被胸前一個雕花的字母K給佔據,邊緣因為金碩珍的抓撓有些紅腫,看起來殘忍又猙獰,金泰亨瞪著不該出現在哥哥身上的字母,眼眶漸漸紅了,這紋身無異於打了他一巴掌,將他從美夢給徹底打醒了。
金碩珍怎麼能,他的雙胞胎哥哥怎麼能成為他的omega呢?
金泰亨一滴滴眼淚掉在那紋身上面,看哥哥痛得皺起眉,心裡沒有一絲快意,反而痛苦無比。
05.
「水⋯⋯」金碩珍渾身脫力,只能感覺到熱,像只被浪潮沖上岸的魚,失去了氧氣,渾身被炙熱的陽光烤乾水氣。
杯子裡貼心插了吸管遞了過來,金碩珍勉強抬起頭將水喝盡了,抬眼就對上弟弟黑沉沉的眼,眼睛對上後他眨了眨,彷彿克制著驚惶一般避開,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沙啞地說:「醫生剛剛來過了,哥分化了⋯⋯。」
「這樣啊⋯⋯分化了?原來分化是這麼難受的感覺啊,泰亨當初真的太辛苦了,高燒了那麼多天,你那時候還那麼小⋯⋯」金碩珍斷斷續續地說。
「哥不想知道嗎?」金泰亨捏緊了杯子,舔了舔乾燥的唇,「你分化完的第二性徵。」
「爸媽失望的很,早上聽完結果就出差了哦,但是我想你應該會高興的。」
「是beta嗎?」金碩珍聽見父母失望的話後已經不抱希望了,疲憊地問。
他聞到空氣中逐漸濃鬱的橙香,愣了一下,腦袋還反應不過來,身體卻隱隱感覺到渴望,希望被那個味道緊緊的包覆住。
「是omega,哥哥。」
原來一切早就有徵兆,不管是出現在金碩珍夢裡的,還是在他昏昏沉沉時就聞到令人安心的味道,金碩珍輕輕笑了笑,控制不住心裡泛起星星點點的甜意。
金碩珍曾在球場看見過一個omega給金泰亨遞過情書,弟弟那時候剛下場,正準備往他這走,汗都還沒擦就被一個男孩子攔了下來,金碩珍聽不見他們倆說什麼,金泰亨沒收那個情書,卻揉了揉那個男孩的頭,笑得一臉爽朗。金泰亨過來後笑著和他說,那個男生誇我味道好聞,明明我一身臭汗的,AO之間的吸引真神奇。金碩珍不置可否,他聞不見弟弟身上吸引了他人的味道,卻開始想像了起來,他想像了甜蜜的花果香,像果蜜一樣的從弟弟身上流洩出來,他湊近聞了聞弟弟的脖頸,卻只聞到了樹木陽光還有操場上總聞得到汗水的鹽味,除此之外他聞不到任何的氣味。
金碩珍難耐的泯了泯唇,心口麻癢,他碰了碰胸口,刺痛的傷口讓他笑容漸漸掉了下來。
「哥是不是很高興?」
金泰亨靠過來,手掌覆上他的手背,兩人的掌心一起按壓在刺青上,金碩珍闔起眼用另一手蓋住臉,不理會他,作出要休息的樣子,但是那人卻自顧自地一直說,發熱的掌心熱的像要將他給融化。
「哥你的氣味很乾淨,和你很像,是我聞過最好聞的。但是哥為什麼老是讓我難過呢?你早就知道你會成為omega嗎?為什麼喜歡著別人又對我好⋯ ⋯?就只因為我是你的弟弟嗎?」金泰亨側身擠進他身旁的位置,頭枕在他的肩上,輕輕吻著他頸後的腺體,像個虔誠的信徒,一下一下地叩首,跪倒在他的神祇面前。
「為什麼現在還用信息素勾著我?」
芳香四溢的花香勾著香甜的橙果香氣,味道相觸後漸漸融合為一體,味道是那麼的相配,像硬幣的正反面,像他和他的雙胞胎弟弟,因為血緣而親近,卻又因此不得不分開。
「⋯⋯別碰我。」剛分化完的omega被信息素吸引的意亂情迷,腦中還殘存的理智讓他推拒著弟弟,偏偏身體又捨不得拒絕他。
「哥哥,你總是這樣,用無辜的臉龐說著讓人難過的話。」金泰亨扯著他的衣領,胸口的大片肌膚白嫩的晃眼,偏偏那塊紋身破壞了那份美感。
「這個K指的是誰?是誰的縮寫?是李在煥,還是隔壁的小國?」
染滿霧氣的雙眼,裡頭盛滿了蓄勢待發的眼淚,金泰亨終究還是心疼了,俯下身吻了吻潮濕帶著鹹味的眼,小心翼翼地擁抱他,對著迷茫的金碩珍道: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不正常,但是哥哥,我好喜歡你。」
「是會嫉妒,是會對你做這樣惡劣事情的喜歡,是愛,不是兄弟之間那樣的。」方才才對著親哥哥做著惡劣行跡的男人瞬間又變回了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熟悉的小孩,對著他忍不住震驚的眼神表現出受傷的神情,抱緊他的雙手也垂了下來,低聲地對他不停說著抱歉。
金碩珍愣愣聽了他的告白,又被弟弟一聲聲帶著點哭腔的道歉弄糊了腦袋,帶著涼意的手輕輕放開他,向後退開,金碩珍忽然害怕了起來,害怕從此就要失去這份寶貴又單純的喜愛了,他忍不住順從了自己的身體,貼近、縮回充滿他喜歡味道的懷裡,不再死死忍著,情慾伴隨著信息素一下就從體內全流洩出來。
AO的信息素胡亂融成一團,金碩珍分化後本就該迎接初次的發情期,金碩珍不懂,但金泰亨卻是懂的。醫生留下了足夠金碩珍順利度過發情期的抑制劑就放在床邊的矮櫃裡,他抵抗著從體內漸漸湧向下身的熱,努力忽視金碩珍呼在他身上充滿香味的熱氣,還有緊緊巴在他身上的手,他清楚的知道他該把抑制劑推進哥哥高熱的身體裡,讓他的血液被冰冷的藥劑入侵,然後躁動平復下來,就像過去他每一個想著金碩珍度過的發情期,抑制劑打下後高熱一邊冷卻,他卻望著另一張床睡得深沉、絲毫沒半點影響的哥哥慾望逐漸加深。
但金碩珍不會和他一樣,他會恢復理智,變回腦袋裡只有對家人的責任和順從,變回他的哥哥,變回那個一點也不快樂的金碩珍。
金泰亨吻上痛苦嚶嚀著的金碩珍,他不要他痛苦不堪,不要抑制劑污染了他的哥哥,他會帶給他快樂。淪落在慾望和人倫邊緣,墮落的快樂。
信息素的交融彷彿變質般,揉進了慾望和不堪的氣味,金泰亨解開鬆垮的衣物釋放了被束縛住的金碩珍,他渾身都是水,汗一滴滴下滑從脖頸流淌到胸膛,金泰亨視線跟隨著那滴汗肆無忌憚地打量正一起一伏的胸膛,還有上面挺立的乳粒,未經人事的兩人下一刻都憑著本能做出了一樣的選擇,金泰亨俯下身吻住,金碩珍則是挺起胸膛,將自己送上前。
這是個信號,危險的情慾在這一吻瀕臨臨界值,金碩珍掉下幾滴混著汗的眼淚,呻吟出聲。
「我忍不住⋯⋯泰亨⋯⋯」
這一聲激得金泰亨眼眶都紅了,他掐著金碩珍的腰,細嫩的肌膚瞬間印上他留下的紅痕,他將金碩珍翻過身,試探著想納入一根手指。他知道omega會在發情期分泌液體,卻沒想到他能進入的如此順暢,那裡那麼柔軟又高熱,收縮著一下一下地吸著他,他忍不住抽出又進入,來來回回地讓金碩珍嗚咽不止,他抽插了幾下,等哥哥不再喊漲時又添入一根手指。
金碩珍哪裡受過這樣的折磨,被弟弟壓在床上,塌著腰,臀部高高翹起,擺出浪蕩的姿勢被手指進入著。他咬著手背,能忍住呻吟,卻忍不住疊累的快感,理智早就模糊不清,只想被身後的alpha狠狠進入。
正當他這麼想著時金泰亨心有靈犀地停止了動作,緩緩將手指抽出,換上了另外一根高熱的硬物,抵在他的腿間。
「哥⋯⋯」金泰亨在他耳邊喊著哥哥,一邊將性器全根沒入,兩人都忍不住悶哼。金泰亨埋在裡面捨不得動彈,感受著軟肉吸附著他,似是想將他吞得更深。
難怪有人曾說過AO之間的結合是世間上最美妙的感覺,金泰亨用鼻尖頂了頂金碩珍後頸的腺體,像隻小奶狗用柔軟的鼻尖蹭著主人的手一樣蹭著哥哥的腺體,感受敏感又怕癢的金碩珍一縮一縮將他夾得更緊。
這是他愛的人,他正在和他做愛,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嗎?
他將金碩珍翻過身,他整個身體都泛著情潮的紅,渾身汗津津的,含著他性器的後穴一下下的推擠著,像是熟透的果子冒出汁液一樣濕漉漉的流水,抽插都帶著水聲,比在夢裡時,夜晚偷偷撫慰時想像著的樣子還淫靡、真實。他清楚的知道這是真實的還是忍不住想確認,他輕輕動了一下,哥哥難耐的表情瞬間展露在他面前,他受到鼓勵般開始大開大合的操弄,重重的頂入了好幾下,雙眼緊盯著金碩珍不想錯過他任何一絲的表情,不曉得頂到了哪金碩珍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金泰亨嚇了一跳,確認了哥哥還是沉浸在愛慾裡的樣子才放下心,想了想後便開始朝那點進攻鞭撻。
「呃嗯⋯⋯啊⋯⋯」金碩珍想被填滿的慾望被很好的滿足,也不再強忍,低聲的呻吟出聲,聲音被金泰亨一下一下頂的破碎,帶著情慾的潮熱濕氣,在金泰亨入得深時喊出哭腔,控制不住的射了。
這淫靡的畫面刺激了金泰亨,他纏上去和金碩珍接吻,下身更加奮力的衝撞哥哥因為高潮而敏感止不住收縮的肉穴,那裡柔軟又緊濕的含住他,舒爽的像是要咬到他將精液全射在裡面,金碩珍被頂撞的哼出了聲,金泰亨咬了一口他紅潤的唇後向下親吻,直到那刺眼的紋身,他將金碩珍翻過去不再看,轉而在他背後一下下的印上一片紅痕,他眼神緊盯著金碩珍爽得高昂起的細白後頸,在射出精液的時候用力在那上面的腺體注入了他的信息素。
06.
因為分化金碩珍請了很多天假,他們的畢業典禮也悄然而至,金泰亨恢復回老跟在他身後的樣子,不管他態度多冷淡也不氣餒,開開心心的為他忙前忙後,除了在李在煥和田柾國分別來看望他才僵住了臉,望著他們的表情極不自然,又帶著緊惕。
金碩珍曉得自己矯情,但他實在無法跨越心裡那道檻,望著金泰亨偶爾表現出失落的樣子又強打起精神,他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能怎麼樣,罔顧人倫和親弟弟上了床,被按著標記時還爽到射了。
套上被燙得一絲褶皺都沒有的校服,平靜的望著鏡子裡的人,誰曉得被校服掩蓋住的這具身軀被弟弟印上了那麼多的性痕?
他摸了摸胸口已經結痂的紋身,神情越來越淡,沒有理會金泰亨手忙腳亂地繫領帶,可憐兮兮朝他看,渴望著哥哥像過去那樣溫柔的為他係好領帶。
金碩珍輕輕的在心裡說他笨,衣服都穿不好。就像過去一樣。
但他們兩人都知道,回不去了。
畢業典禮相當枯燥,金泰亨和他分開坐在班級的兩端,他們平時的交友圈並不重疊,各自和各自的朋友們坐。金碩珍不曉得是因為被標記的緣故還是雙胞胎的感應,察覺到了金泰亨情緒相當煩燥不安。他明白原因,畢竟omega僧多粥少,稀有就算了,金碩珍又足夠優秀、英俊,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他被行著火熱的注目禮,靜靜地看金泰亨以年級第一的身份上台領獎。
金碩珍目不轉睛盯著台上看,身邊的好友卻盯著他,靠近他問:「碩珍,你身上的刺青指的不是我吧?」
金碩珍用鼻子哼出氣音,嗯了一聲。
李在煥籲出一口氣,明顯是放下了心,轉念又開始想那個被金碩珍放在心上的K又是誰?他靠金碩珍近,不免聞到一絲omega的氣味,他卻覺得朋友身上的茉莉花香明顯還帶著另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正在疑惑時和台上的金泰亨對上了眼,金泰亨正領著獎,眼神卻沒在校長身上,一直注視著他們,眼神看起來有些陰鬱。他回想起送金碩珍回家那個晚上,金泰亨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將信息素覆蓋在懷裡的人身上,那個味道⋯⋯
不是吧?
金碩珍這時卻轉過頭來,面孔冰冷,警告似的望著他。
李在煥只好舉起手:「報告船長,我發誓我什麼也沒聞到。」
金碩珍挪回視線,沉默的把玩手裡的花束。他早在一個月前就在花店訂好了花,準備在畢業典禮時要送給金泰亨,他不曉得他們的關係會變成這樣,現在花店將花送到學校給他後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在煥啊⋯⋯我該怎麼辦?」
「他強迫你的嗎?」李在煥收起笑,嘴角漸漸嚴肅下來。
「不是,我雖然那時候腦子燒糊塗了,但是⋯⋯我想如果是他,我願意的。」金碩珍頓了頓,為難的笑,「很噁心吧?」
李在煥搖搖頭後問他:「值得嗎?」
「當然。」金碩珍撫了一下柔軟的鮮花瓣,笑得很溫柔。
「我當下是很快樂的。是金碩珍,不是那個金家的乖兒子,充滿責任感的哥哥。」
「你當然是金碩珍。」李在煥摟住金碩珍,想帶給這個身形越來越單薄的朋友一點力量,「你心裡早就有答案了,而且你知道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的,朋友。」
李在煥放開他後朝他眨眨眼,笑道:「而且你們兩個的味道融合起來很好聞,像完美比例的香水,嗯⋯⋯就像天生就該結合在一起的味道。」
身邊忽然響起鼓掌聲,他的心臟也跟著鼓動的越來越快,畢業生致詞結束了。
他抬頭看向台上的人,除了校長和導師遞過去的花剩下的金泰亨一個都沒收,目光牢牢的定在他身上,看起來倔強又有些可憐,他忍不住站起來,停頓住的腳步被李在煥輕輕一推終於邁出去,他將花送上去,金泰亨早就已經清出一隻手了,他以為是要準備接住花束,沒想到金泰亨卻將他摟進懷裡,傻傻在他耳邊笑出聲。
「哥哥,我好高興。」
「畢業快樂。」金碩珍被帶著往他脖子湊,聞到了和他一模一樣的味道,頓時鬆懈了下來,眼睛也舒服的瞇了起來。
畢業生齊聲的合唱起畢業歌,導師忙著發放畢業證書和花,女孩們淚眼汪汪拿了花聚在一起合照,男孩們躊躇著想要在最後和喜歡的對象說句話。
金泰亨拉著他的手回到班級裡,他們也拿到了給他們拍照用的塑膠花,金泰亨將他手裡的花拿走,從書包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包在棉袋裡的鮮花冠,小心保護好的花瓣沒有因為缺水乾癟,如金泰亨看向他的眼神一樣水潤而柔軟。
「哥只適合鮮花,假花塑膠配不上你。」
他們兄弟連思維都像到骨子裡去了。他碰了碰金泰亨抱在懷裡的花束,那是一束以桔梗*為主體去設計配色的花束,顏色在其他人紅紅綠綠混雜的配色中顯得特別又優雅,他在花店時就覺得這樣的花才配得上金泰亨。
氛圍變得越來越微妙,他們身邊也聚集了一些想趁最後的時間獻花和告白的人,一束花插進他們兩個之間,金碩珍抬起頭看見笑得亮出一口小白牙的田柾國。
「珍哥,泰亨哥,畢業快樂!」田柾國將花塞進金碩珍懷裡,湊過去和他討了一個抱。
金碩珍自從田柾國分化後還沒有仔細的看過這個弟弟,他似乎長大了很多,眉宇間的稚氣少了些,看起來也更加挺拔了。以前他沒有分辨出來,現在卻可以分辨得出區別了,還有金泰亨之前一直在介意著什麼。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不願意太靠近聞到田柾國的信息素。
他還是牢牢的抱著田柾國給他的花,一直保持著嘴角的笑意,也溫柔的答應其他人合照的要求,甚至對告白也是笑吟吟的給出拒絕的話,指著隱藏在衣服下的紋身說著他心上有人了。
金泰亨把這一連串的舉動看在眼裡,低下頭,嘴角滿是嘲諷的下撇,嘲笑著自己的自作多情,眼眶卻還是不爭氣的紅了。
07 .
他們早在考試前就已經定好暑假要去的畢業旅行,機票和行程也定好了,金泰亨和金碩珍兩個都想著取消,卻架不住媽媽在飯桌上疑惑的目光,要他們不可以吵架。
飛機在海島國家降落,一陣陣熱浪撲面而來,帶來空氣中又熱又鹹的海風,金泰亨壓低了帽簷,身邊的人一下機就戴上了太陽眼鏡,他看不出他的情緒只能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到酒店check in的時候才低聲的問他:「換成兩間房嗎?」
「嗯。」金碩珍輕快的回答。
金泰亨沒什麼表情,點點頭後走遠了一點到處看看,拍拍照,連上網路後給父母報了平安,也不管金碩珍用英語嘰哩咕嚕地和櫃檯說話。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酒店睡過這個假期,他不想再難過受傷,也不希望再看見哥哥難堪的模樣了。
金泰亨看著金碩珍朝他揮舞著房卡,安靜的走過去。
「暑期的房間不好訂,房間沒辦法改。」電梯中的氣氛太沉悶,金碩珍輕輕說了句。
金泰亨回了聲喔,心裡還是不可抑制地冒起隱密的期待,他和金碩珍一起進房,入目的先是客廳,還有落地窗大面的海景,隔間的房門是開著的,他看進去裡面似乎只擺了一張雙人床,他愣了愣,忍不住往金碩珍那看。
他們從小到大都一直是一間房、一張床,金泰亨分化後父母才將床替換成兩張單人床分開來睡,他們一開始還會擠著一起睡,後來習慣了偶爾也喜歡悄悄摸上對方的床,放在過去同床共枕當然沒什麼,他們享樂習慣了,當初選房間時根本沒多想,選兩間房不如昇級成房間更大更舒適的雙人房,金碩珍當初挑酒店的時候就看中了這間面海的大房間,金泰亨則是覺得那大床好的不能再好。
現在金泰亨卻笑不出來。
「⋯⋯我睡客廳吧。」他把行李箱扔在客廳,先一步把金碩珍的行李箱推進臥室,金碩珍還愣著,見他的動作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金泰亨不想聽他說話,佔據了沙發躺下後用帽子蓋住臉,隨意地擺擺手,「哥去逛逛吧,酒店的設施還挺不錯的,還有獨立的海灘,餐廳在二樓跟頂層。」
金泰亨剛剛就替他看好了,怕金碩珍第一餐就吃外面小吃吃進不乾淨的食物還特意提了一句餐廳,他也餓了,打算金碩珍一出門就叫客房服務。
「你不和我去嗎?」金碩珍安靜了好一陣子,忽然問。
他僵住了幾秒,輕輕搖頭。
「我以為這是我們的假期,看來不是呢。」
金泰亨聽見門甩上的聲音,若即若離的淡淡花香消失在房裡,緊隨而來的是佔據胸腔熱熱癢癢的疼。
金泰亨飯沒了心情吃,昏昏沉沉的在沙發上睡了過去,直到夜幕時分才醒。房間裡還維持著來時的模樣,燈全暗著,金泰亨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在房裏晃了兩圈漸漸的焦躁起來。
沙灘上早已經沒有人了,酒店外的設施除了泳池邊還有音樂聲響其餘也暗著,金泰亨找過後到二樓的餐廳去,服務生看見他時抱歉的和他說二樓已經打烊了,他控制不好表情,臉色陰沈的可怕,服務生連忙用英文和他說:「先生,頂層的酒吧有提供熱食,客房服務也是24小時的。」
金泰亨一邊撥著金碩珍手機一面往上走,一進酒吧掃了一圈沒看到人正要往外走時聽見了一聲軟軟的韓語混著英語從洗手間傳出來。
「先生,麻煩你放開我,我已經有alpha了,他找不到我會進來找我的。」
「別騙人了,你剛剛還一個人在外面喝酒呢,我注意你很久了。」
金泰亨沉下臉,進去後拉住金碩珍的手,冷冷地朝男人看了一眼,看得人心裡頭都發涼,隨後在金碩珍額頭上溫柔印上一吻,低聲地道:「等很久了吧?我們回去吧。」
金碩珍臉頰紅紅的,被他吻過後連耳尖也紅了起來,掙脫開他的手卻輕輕扯住他的衣服下擺,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在金泰亨看來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彆彆扭扭的進房門後金碩珍咕噥著說了一句話,金泰亨沒聽清,只當是醉話,推了金碩珍進主臥浴室裡洗澡,房裡還有一間客浴,他草草洗去被嚇出來的一身汗,出來金碩珍正好也走出臥室,髮梢滴滴答答的滴著水,掉進鬆垮的浴袍裡,靜靜看著他。
「進來⋯⋯睡沙發會睡出脊椎病的。」
金泰亨吞了吞口水,頓時口乾舌燥了起來,他閉起眼睛轉過頭,語氣僵硬:「哥睡吧,沙發很大,其實還挺軟的。」
「騙人,我剛剛看見你在揉腰。」
「⋯⋯能不能別管我了。」
金碩珍瞇起眼,語氣漸漸不耐煩了起來:「今天一天這樣過有意思嗎?我明天就去外面,你不想看見我我可以換一家酒店,你眼不見為淨,怎麼樣你都管不著。」
金泰亨想到剛剛那個場面也火了,他從小領地意識就非常強,尤其是對那個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母親肚子裡出來的哥哥,從小連母親多抱幾下金碩珍他都要掉淚珠子,手扯著哥哥就不放開了。他因為這樣連帶著對哥哥危機處理的能力也越來越好,從小到大悄悄幫哥哥處理掉不少麻煩,也擋掉不少告白和情書,但他卻無法處理掉哥哥主動喜歡上的,那個被放在心上的K。
「我能怎麼樣?隨你高興。」金泰亨很想衝著他吼沒意思,非常沒意思。他強忍著,眼皮忍到都在顫抖。
他的信息素在酒吧時就因為情緒不穩而炸出來,他的雙胞胎哥哥能感應得到,他的omega也能感覺到,但金碩珍卻像冰冷的石頭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他捂不暖,攢在手心裡又捨不得丟出去,只能被那冷硬的石頭給磕傷。他渾身冰冷,比過去打下抑制劑時還要冷。
「泰亨,我們能不能不要這樣。」金碩珍語氣軟了下來。
「為什麼不這樣?不然你想要怎麼樣?」金泰亨欺身靠過去,雙目通紅,「對我冷的是你,現在說不要的也是你,你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到要不擇手段的去標記你,我沒有辦法。」
「那哥的又是什麼?」金泰亨吻了他一下,低下頭藏起眼裡的心碎。
「我想要的是這種,別的都不要,只有這種。」
「金碩珍,沒有中間值了,不是冷的,就是熱的。」金泰亨把他的手置在胸膛上,緊緊壓住不讓他逃,底下瘋狂跳動所代表的心意不比那刺青差。
「你既然喜歡別人就不要這樣對我了,沒辦法回到原來的樣子了⋯⋯哥哥。」金泰亨放開他,抬手想將金碩珍散亂的浴袍整理好,蓋住那塊刺青,手才接觸到他的肌膚金碩珍就退後了一步,金泰亨手緊了緊,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不是⋯⋯不是這樣⋯⋯」金碩珍渾身顫抖地將手覆在心上,心臟正一抽一抽的泛著疼,不曉得是誰的痛在蔓延到另外一方。
金泰亨見他這樣慌了神,手伸出去攬他,金碩珍就順勢落進了他的懷裡。
「金泰亨。」omega會依賴自己的alpha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但他知道他的安心不是來自於他們兩個的第二性徵,他在金泰亨懷裏蹭了兩下,悶悶地喊他的名字。
「喜歡的。」金碩珍輕輕地說,「是你想要的,是喜歡,是愛,和你一樣會嫉妒,會痛。」
「那天我很清醒,你說你做著惡劣的事我又何嘗不是?」
他心臟上方的紋身刻著最重要的人,此刻他正和那個人靠在一起,相觸的體溫令他感到舒服,奔流的血液慢慢沉澱了下來。
「K不是在煥也不是小國,沒有別人,K是Kim,是你也是我啊⋯⋯。」
他的小太陽終究還是蒙上了陰影。親口對金泰亨訴說了喜歡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他早就退無可退,被標記了的omega是沒有未來的,但飽含著所有期待長大的金泰亨有,他能有選擇,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
「我應該幫你的但我卻害了你,我是哥哥啊。」
「說什麼哥哥。」金泰亨懷抱著顫抖的人,吻了吻他頭頂的髮旋。
「你也就只比我早出生幾分鐘。」
做弟弟的把哥哥壓在身下,咬著哥哥心口的軟肉,虔誠的吻著上面的紋身,換來哥哥幾近氣絕的咽嚀,但他覺得這些都還不夠,他還想留下更多的印記,他將金碩珍翻過身,在腰背上印下紅痕,唇齒磨著頸後的腺體不肯放。哪個做哥哥的願意被這樣對待,壓在身下無力的連反抗都不能,卻擋不住身體被弟弟無限的開發。金泰亨按著他,讓他坐到身上來,臉靠著臉,身下每一下都頂的極深,頂端廝磨著生殖腔,金碩珍根本耐不住,最後將兩人腹間射的一片混亂。
金泰亨不在乎,低下頭和他接吻,含混的喊他哥哥,又叫他的名字。
像世界要毀滅了一般,他想將金碩珍困在這一方之地,像現在這樣,下不了這張床,永遠的待在他身邊。
「我在。」哥哥神色疲乏,安撫的輕拍著弟弟的背脊,輕輕靠在他耳邊。
08.
金碩珍將還閉著眼趴在他肩上的軟骨頭扶正,替弟弟整理好衣領,他穿了高領配上格紋大衣看起來風度翩翩的,偏偏不早不晚的在大學的入學式前一天染了一頭的藍頭髮,將父親氣得半死。
金碩珍看到那一頭藍髮時想到了母親珠寶盒裡的藍寶石,比寶石還要更加耀眼,亮亮的眼就像住進了星星,高興的捧著新買的大衣獻寶似的給他看。他以為金泰亨會穿上給他看,他卻扒下金碩珍的衣服要他穿上,一邊又到金碩珍的衣櫃裡撈出一件舊一些的格紋大衣,嘴裡念叨著明天的入學式他要和他穿情侶裝。
「新的跟舊的都有了⋯⋯」金泰亨念叨著,從大衣的口袋裡掏出兩枚銀幣,放到他們的鞋子裡去。
金碩珍疑惑的看著金泰亨衝著他神秘兮兮地笑,藍頭髮的男孩迎著光看起來就像精靈一樣,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動。
那是他的男孩,他的戀人。
金泰亨看出他在想什麼,趁著沒人快速的吻了他一下,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Something old,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borrowed, something blue and a silver sixpence in your shoe.(一點舊,一點新,一點借來的,一點藍色,在一枚鞋子裡放進六便士的銀幣。)* 」
「哥哥聽過婚禮的習俗嗎?」
金泰亨的生活不缺乏浪漫,有這個天真爛漫的弟弟,金碩珍已經體驗到了生活全部的羅曼蒂克。
他臉頰和耳尖漸漸的泛紅、胸口也微微發熱,金泰亨的手握過來牽住他,掌心暖洋洋的,他喜歡弟弟給他這樣的熱度。
也永遠渴望著他的熱。
end.
1.桔梗花語是永恆、絕望的愛。
2.西方流傳下來傳統婚禮的習俗。
*李征桓是燦多,李在煥是Ken,都是92line喔
原本的6/1賀文,誰能想得到居然都八月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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